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聂杯风采
刘征 李树喜“诗的对话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刘征 李树喜“诗的对话”(1977-2014)之一

 

与刘征老诗词之交37年。近来整理出谈诗录50余节、两万余字。我主张叫作“蓟轩谈诗录”,刘征老主张叫“诗的对话。”反正内容如此。博客连载,以飨诗友。

 

1,诗与词的分别

树喜:易安云,“词别是一家”。您怎样认为?

刘征:我基本同意李清照的说法,诗与词有联系,但还是有明显区别的。诗较整齐,词讲错落、曲折,更能够表达复杂、委婉的情致。“诗词”这个称呼不大确切,诗词之“诗”,应该称作传统格律体诗才对。但是已经习惯了,混在一起了,约定俗成了,统统就叫诗词了,实际上诗词是两种体式的诗,一个是诗,一个是词,现在有不少谈话说“他写了一首诗词”,或者说“这首诗词怎么样”,这样闹出了误会。

 

2,新诗与旧诗

刘征:说一说新诗跟旧诗的关系。从“五·四”以来,新诗旧诗此消彼长,就说今天诗词经历冷遇后重新登上诗坛,那么新诗跟旧诗该是什么关系呢?也有两种意见:一种认为新诗不像样子,还不成熟,引毛主席的话说,“给我几百块大洋我也不看”,但毛主席还说过另外一句话,“诗歌还是要以新诗为主”,这怎么说呢?再有一种看法是旧体诗要不得,不应该提倡,提倡也长不了,因为它不能反映今天的社会现实。我的看法是这样,诗都是新的,体式分两种,“双峰并峙、异水争流”,是这样一种关系。新诗不新、旧诗不旧,用叶圣陶老先生的一句话说:“瓶无新旧,酒要清醇,人间要好诗就是了。”

 

3,何为诗

树喜:有一天深夜,敢峰(著名教育家、哲学家)老先生发短信给我,只有三个字:“何为诗?”深更半夜,可见其思也深。我抛开字典定义,率意答之曰:人间万象,胸中块垒,兴观群怨,感之为情,发之为诗。赞之为歌,悲之为哭。皆本性之释放、心灵之呐喊也! 还附小诗一首:“友人问我何为诗,身在其中心自痴。百感茫茫连广宇,为民歌哭是男儿。”当然,这是我一己之见。

 

刘征:抛开定义,每个人体验和表达不同。我换一个角度说,诗是心的音乐。心是什么?是主观对客观的真实感受。这感受中最激动或最宁静,最深邃或最清亮,最雄浑或最飘逸,如管如弦如钟如鼓的一部分,若是得到艺术的体现,那就不管采取什么形式,都是诗。

4,给诗词插上翅膀

刘征:我希望,给诗词插上翅膀。飞向何方?飞向寻常百姓家。
  不错,诗词是高雅艺术,难以赢得广泛的读者。但,并非不能飞向寻常百姓家。以史证之,唐代歌女能唱《长恨歌》的身价大增。敦煌石窟中发现民间传抄的《卖炭翁》。出土的唐代酒壶上写着王维的绝句。古犹如此,今何不能?
  

5,各领风骚

刘征:有人说,诗词至唐宋已登峰造极,后之来者翻不出什么新花样。这种说法当作风趣的笑谈自无不可。确切的说法应当是“江山代有才人出,各领风骚数百年”。纵览诗歌艺术的发展如洪流滚滚,何曾有终极!又有人说,诗词确是国宝,但是那属于过去,形同古董,只能送去博物馆,令人感叹过去的辉煌,不适用于反映现代。这种说法曾热闹一时,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。当代诗词创作的实践,已经对其做了否定的回答。只以毛诗为例就够了。

 

6,少年时代咏牡丹

树喜:这是我刚刚出版的诗集《李树喜诗词选》,副题是“诗路历程五十年”。戏称“年齿已然超李杜,诗坛犹自是青年”(李白活了62岁,杜甫58岁),惭愧惭愧!您老的诗词历程七十年还多了吧?您说文革后“重拾诗词”,记得写诗最早开端是什么时候?

刘征:十来岁就开始。上中学跟陈小溪先生、贺孔才先生学习的时候,留下一些诗词,百余首吧,大部分都散失了,现在还有一点。有半本“梅苑诗稿”,“梅苑”是小溪先生给我起的,书皮上“梅苑诗稿”这四个字就是小溪先生写的。1937年“七·七事变”后,我家从京南的东良各庄(原属宛平今属大兴)来到宣武门外叫“后坑”的地方,后来又搬到“老君地”租房。都离白纸坊不远。那时十三四岁。附近有一个不大的崇孝寺,有几株非常好看的牡丹,我写过一首咏牡丹的七绝,“白纸坊边崇孝寺,年年为看牡丹来。名花偏是穷僧爱,僧不怜花花自开。”

树喜:僧爱花;但花是独立的,不以人的爱憎开落,其间的思考别致而深刻,有点超越年龄的感觉。从中,可以窥见您诗词哲理思考的脉络和渊源。

 

文革后重拾诗词

 

树喜:文革后第一篇词作是记粉碎“四人帮”天安门大游行的“水龙吟”吧。 词曰:“秋空万里晴蓝。鸽群雪翼随风展。红颜白发,群衫飞舞,彩旗飘卷。锣鼓喧天,欢歌动地,眉舒心暖。看家家归去,开樽煮蟹,拚一醉,不须劝。豺狼曾掩人面。肆横行,塞天积怨。枯槐聚蚁,雷霆震迅,黄粱梦断。钳口奔川,冰肠沸火,昂扬亿万。待从头,收拾山河,普天下,同心愿。”那是怎么情况?

刘征:本来,在文革中挨斗,百思不解,痛苦不堪。曾发誓“不留一字在人间”,还把往日的诗文绑上铁块,偷偷沉到故宫护城河里。但粉碎“四人帮”又使我看到希望。有豁然开朗之感。《西游记》里头孙悟空被压在五行山下,贴着一张如来佛祖的镇压命令,后来唐僧把这个符撕掉了,孙悟空天崩地裂一般从山底下翻出来了,除掉了压在身上的大山,这是个比喻,但我确实有这种感觉,觉得一下子解放了,觉得轻松了。特别是诗人的本性难改。此词是性情所致,责任所致。不吐不快。

 

满湖都是酒,不够醉春风

 

树喜:您1978年写《临江仙·北海公园重新开放》:“十年不见湖光好,重来恰是新晴。旧时杨柳笑相迎,经寒枝更健,破雪叶还青。歌喉久似冰泉涩,今如春鸟声声。我心应胜柳多情,满湖都是酒,不够醉春风。”广为传诵。尤其是结句“满湖都是酒,不够醉春风,”可视为“诗眼”,大家尤为喜欢。若从字面和语法讲,很难说清其确切意思。但大气朦胧,遐想无边,确是奇句。

刘征:好诗好句往往是情绪所致,迸发出来的。浪漫就得有想象、夸张。有时说不出一二三,也不必说出一二三。如果都以理性衡之,往往无诗或无味。

 树喜:我有一句通俗的比喻--迸出的是火花,挤出的是面条。

 

断虹千丈,有大星明灭

 

树喜:您豪词压卷之作,我以为是《琵琶仙·海上大风雨》,“回首断虹千丈,有大星明灭。”于沧海横流中,动人心魄。

 

刘征:海上的大风雨我见到过几次,这一次实在是使人震撼,所以就写了一首《琵琶仙·海上大风雨》,上半段就是描写风雨天战,天地交合的那种欢快和吼叫,下半段就进入我的幻想:

“忽此际,飘坠诗神,雾掩肌肤皓如雪。对坐青鲸背上,饮千杯芳冽。诧无数鱼龙奔啸,却奄忽欲寻无迹。回首断虹千丈,有大星明灭。”

暴风雨中诗神降落,想象跟他坐在青鲸的背上面对面喝酒,周围有很多水怪围着转,忽然又不见了,一回首天晴了,“断虹千丈,有大星明灭”,这个意境又是非常壮丽的。那么写诗神的美不用多写,“雾掩肌肤皓如雪”,诗神本来看不清楚的,他的面貌隐在雾里,只露出一点肌肤像雪一样白,这就够了。

与王洛宾为友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树喜:您与王洛宾是老朋友。上次,中华诗词音乐会演唱了您作词、他谱曲的“众爱报君多”,感染了所有人。

刘征:老朋友啦!

在北京八中的时候,王洛宾先生是音乐老师,我是语文老师,我们的脾气很合得来,他给我的《卢沟桥水哗啦啦的流》谱了曲,后来到处去演唱,现在《卢沟桥水哗啦啦的流》这个小歌剧已经找不到底本了,也许在当时的学生手里,这也算是一部作品。跟洛宾先生的交往的后来就频繁一些。我还写过一篇文章,叫做《洛宾的几篇遗稿》,那里详细地记录了我们的交往。有一次他来北京,是到北戴河休养,路过我这儿。他到我家,我们一起喝酒吃饭,那是很高兴的。他唱了好多,还说他新学了一个古代唱法,他就给我唱了一下《西江月》,还唱了我的几首词,总之很高兴。他说,在新疆监狱的时候认识的几个维吾尔老歌手,给了他很多帮助,他后来写了几个歌剧,都是取材于两个老歌手。总之,他很平和、乐观,他只爱音乐。我感觉他对这20多年的监狱生活没有多少怨言,没听到他有多少抱怨,他爱的就是音乐。当我送他走的时候,我写了两首诗,有一句,我自己觉得很得意,“为送君归踏明月,夜深酒醉不留君”。很有意思啊。本来可以留他在我这里住一夜的。他有宾馆,是新疆送他们到北戴河休息的,我的想法就是两个人同行踏夜很有诗意,所以“为送君归踏明月,夜深酒醉不留君”,那样就送得很远。当时我住在沙滩后街,送他过了五四大街。

这要说一说我给他写的那首诗,就是当我得知他并没有死,平反了。事后给我来了信。我就很感动,写了一首诗给他,我说:“曾谱卢沟水,常怀遥远歌。年华归误会,君子意如何。雨卧龙沙绿,风经鬓发多。弦歌满天下,众爱报君多。”我觉得这首诗深刻地表达了我的感情。“曾谱卢沟水”就是洛宾先生给我的《卢沟桥水哗啦啦的流》谱曲,“常怀遥远歌”就是我常常想到《在那个遥远的地方》,这是他创作的极有名的一首歌曲,这是因为我在大学初次参加革命的时候,那时候大家就在唱:“在那遥远的地方,有个好姑娘……”后来与他来往很少了还在唱这首歌。“年华归误会,君子亦如何。”大好年华20年,他跟我说,他平反的时候他领导跟他说了一句话“是一场误会,误会,误会……”大好年华,只用“误会”两个字就了结了。

 

香海棠可以运作

 

2012年四月,树喜参加恭王府的海棠雅集,从京郊带得自家海棠一束。世曰“海棠无香”,而此花香气浓烈,四座皆叹。树喜打电话给刘征老报告。

刘征(十分兴奋地):这很难得,人所不知,不等于没有呀。譬如人有好诗,不传扬何以知之?可以宣传运作。不为别的,为海棠平反正名也。

树喜:由此我想到一点传播学。一部作品或一首好诗,能否得到传扬十分重要。举例说明:人们至今对诸如“让列宁同志先走,”“面包会有的,”“鬼子进村了”,“打一枪换一个地方”熟悉;而乐道,不是这些话有多么精彩而是因为反复长期传扬,妇孺皆知。古代诗词得到欣赏和认定,也与其广泛传扬有关。

刘征 :由此可见,不但要写作而且会运作。当然,写作主要是诗人的事,运作主要是诗词学会的事。

说创新

树喜:人人都说创新。您怎样看?

刘征:我以为,“新”有两层意思:一是写当代人新的思想感情、当代的种种事物富有时代色彩。二是道前贤今人之所未道,创出新意象,新意境,新构思,新韵味。两者往往互相结合的。

当代诗词的发展需要许多条件,其中求新是关系荣悴存亡的一个重要条件。求新不易,以深厚的功力和风骚底蕴,创铸时代的新诗更难。终生致力于斯也只能为诗之大厦添一砖瓦。我虽已老迈而诗兴未减。愿和你们共勉。

 

不搞假古董

刘征:诗界有一种倾向,主张全盘复古、回到唐宋去。主张语言、情绪、内容、思想复古,这怎么可能呢!说写的东西要放在古诗堆里看不出来。这种境界实际是制造假古董,制造当代唐三彩,非新非古,不伦不类。

如果一定要唐诗宋词的“原汁原味”,那么读古诗就够了,何劳今人去制作假古董!我们提倡诗词创作要与时俱进。继承传统、遵守格律,不等于墨守成规,因循守旧。更不应也不可能回到过去。

树喜:我和人家说,我姓李,要是回到唐朝,李家当皇帝,出国不考外语,老婆不用减肥。挺好;京战姓赵,宋朝是他们赵家当皇帝,他想回能回得去吗!就像鲁迅说的,揪着自己的头发要离开地面一样。

 

取法乎大家 熟读多做

树喜:做诗有什么诀窍,讲究什么章法?

刘征:我少年时的启蒙老师贺孔才先生说,“学诗之道无他,取法乎大家,熟读多做而已”。取法大家很重要,有起点和视野的问题。他让我从杜诗学起。

要我谈诗的章法,实在谈不来。一定要说几句,那么,大约也只是“多读多写”四字而已。多读些好诗,用心体会,多写些东西,自己总结经验。而文艺学、文章作法之类,实在没有什么用处。大体说来,积语于胸,如鲠在喉,不吐不快,这样写出来的东西就好些;本无想说的话,或略有几句,却极力铺写,敷衍成文,这样写出来的东西,往往淡而无味。如是而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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